萧敬腾:那温暖,让我想变成一个更好的人

会画画、会打鼓、会弹琴、会唱歌,同时还是运动健将的男孩,他的成长过程应该是怎么样的?被肯定赞美?被鼓励追捧?

 

不,并没有。相反的,他的年少岁月充满挫折,甚至还差点误入歧途。这个男孩是萧敬腾。

 

因为阅读障碍,少年时期的萧敬腾永远被划归为不及格的「坏学生」。他无法透过文字理解这个世界,而在那个时间点,他所处的世界也不能理解他的困境。这个「缺陷」,几乎抵销了他所有的才华。

 

在荷尔蒙狂飙的叛逆期,万华长大的萧敬腾,把自己的青春弄得跟电影《艋舺》一样。他跷课逃家,打架寻衅,按照他自己的说法,变成了一个「讨人厌的」、「很坏很坏的孩子」。

 

幸运的是,少年辅导组的志工,在他站在人生悬崖边的时候,拉了他一把,用关怀与音乐,救赎了这个彷徨的灵魂。若不是他们,今天的华人流行音乐圈,就不会有这位「洛克先生」。

 

走过彷徨青春,问他如果现在能够与十年前那个逞强、叛逆的自己相遇,会觉得这个青少年很讨厌吗?萧敬腾笑了,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:「不,我想我会觉得他很可爱。」

以下是他的访谈摘录:

 

我从小就是一个不会读书的小孩。普通人说一个小朋友「不会读书」,是说他功课不好;但我「不会读书」的程度,是一般人完全无法想像的,我是「没有办法读书」。我连最基本、最简单的字词,都没有办法理解,这些东西,是每一个人都会的,可是我就是不会,认识我的人,都觉得很夸张。

 

我觉得这样非常不好,但是学校教给我的东西,无论我怎么专心努力,我都无法吸收进去。老师或父母,都无法理解我的困境,他们就是一直逼迫我,用不好听的字眼来形容我。我不是没有努力过,我那时候有交女朋友,女生都希望跟功课好一点的男朋友在一起,我也曾经因为爱情的力量,很努力的尝试过,但是,我真的没有办法克服,不懂,就是不懂。

 

后来,我变得很坏很坏。在学校不开心,我就不上课、抽烟、逃家、打架、混撞球间……彻底变成不良少年,我爸妈一直很担心我早晚会出事,会变成社会的负担。对国中男生来说,我的脸又长得一副欠揍、讨人厌的样子;加上我那时候的行为、言语都很刺激别人,一天到晚都有打不完的架。

 

其实,我心里知道,我并不是真的那么「坏」,但是我「必须」这么坏。因为在我们那个世界里,如果我不这么坏,我就会被欺负;我不霸凌别人,别人就会来霸凌我。一直到遇见少辅组的人,我的人生才有了转变。

 

一般「正常的大人」对我们这种行为偏差小孩的反应就是:你不读书,我就逼你读书;你要打电动、打撞球,我就逼你不要做;但少辅组的志工不是,他们不是来教育你、矫正你的,他们只是来陪伴你、亲近你,跟你讲话、给你温暖,不知不觉中引导你。

 

他们不像警察,也不像少年感化院,会把你「抓进去」,用各种手段「纠正」你的行为;他们对我们做的,就是去我们常出没的地方,像是撞球间、某一条巷子,陪我们去做我们喜欢做的事。

 

我后来,是自己主动走进少辅单位的,因为,我觉得那里有温暖,那种温暖,让我想变成一个好一点的人。

 

少辅组的人一直制造机会给我,让我觉得我是有用的人。因为我会打爵士鼓,他们就跟他们上级单位要了一些经费,买了一套爵士鼓放在那里,让我在里面教一些小朋友、大朋友打鼓,连续两届帮我报名「善心人士奖」,我因此被市政府表扬。这个奖对我来说很重要,让我知道,原来,我不是社会的负担,还可以帮社会做很多事情。

 

我觉得,青少年可以做的事情其实很多,只是他们自己可能不知道,也没有遇到一个可以引导他们的人。特别是问题青少年来说,像少辅组这样「跟他们不同世界」,但是又不带偏见、愿意走入他们世界的人,是很重要的。

 

我自己很幸运,在我迷失的时候,有人愿意帮助我。现在,只要有跟儿童、青少年有关的活动,如果许可,我都愿意亲自参与。以前,别人给过我机会;现在,我希望自己也能做个给别人机会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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